close


「時速100英哩的飛機上,每一個凸出八分之一英吋的鉚釘頭可以造成60磅的阻力。」

這是我在17年前修習機械製圖時課堂上隨手寫下的筆記。原本以為大學四年所學到的航空知識可能再也用不到了,沒想到看完馬丁這部「神鬼玩家」﹝The Aviator﹞,感覺所有遺忘的東西全都回來了。

一般的製圖課不過就是畫圖,但居然有筆記可記,不能不說是一種異數。我的圖學老師是一位北京大學畢業﹝這更是異數!﹞、具有五四時代的文人風骨的老外省人,課堂上動不動就說像他這樣的理工人才在當時是如何被教育出來的;讓他尤其感冒的,是「現在」﹝17年前﹞台灣的這些教法,「從理工科系取消經濟學這門課開始」,已經沒有法度可言了。

先不論我的老師何以認為經濟學如此重要,但在霍華休斯這個美國航空大亨眼中經濟學卻顯然是個無用之學,而兩人對航空器的熱情其差別很可能只在於一個富可敵國另一個兩袖清風。

回想起來,我的老師不只是在教製圖法則,其實也間接傳遞給我們一種堅持:愈是巨大的夢想愈需要在基本的細節上展開巨大的堅持。一如造飛機。又如拍電影。

霍華休斯磨平飛機機身上的鉚釘,航空史從單純的飛行快感一下子轉為速度的競爭﹝由此切入美國帝國發展史真是有趣啊!﹞,但當工程師們不斷努力碰觸音牆的障礙時,他卻又回頭去搞超大型飛行載具;一如他拍出創下影史紀錄的煉獄天使、疤面煞星之後注意力立即轉向。開創了歷史又注定被歷史淘汰,這個悲劇性的人生就成為馬丁所呈現出的影片主軸,可惜就像那架史上最大的力士型運輸機,花了很多錢、投注了很多心力,從結構到動力該有的都有,大家也都了解他的意圖,可惜就是飛不起來。

也許是因為他始終磨不平自己生命中凸出的鉚釘。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686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9)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