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愛窺看縫隙背後的事物,卻常常忽略縫隙本身。

作為一部具有野心的社會驚悚片,「噬血地鐵站」﹝Creep﹞機巧卻殘暴地將英國自工業革命以來所逐步開展的現代都會文明扒開了一條縫隙,然後重重捅了一刀。

倫敦的地下鐵系統,作為全片最重要的符碼,其所象徵的下層社會對比上層社會的浮華表面相當具有效果,然而片中的人物角色卻過於簡單直接:管理系統的安全人員、運作系統的列車司機、清理系統的清潔工、寄生系統的蘇格蘭遊民,以及莫名其妙陷入系統的女主角凱特。

從這個被害者的清單分析,導演的企圖可說昭然若揭,因此重點乃是加害者──這個系統所生的怪胎,他甚至多開了許多縫隙,在其中遊走殺人──這正是原片名「Creep」的多重意義:除了直接理解為戰慄的爬行,也可指為令人毛骨悚然之人,更有生物穿行的洞穴縫隙之意。

這個怪胎只會發出怪叫,畸形得不成人樣,從廢棄的地鐵急診室可知他很可能是遊民所生而遭遺棄的畸形兒,他的不識言語其實意指整個系統才是他的世界他的語言,他出生在此、成長在此卻也被封閉禁錮在此;他對自己的出生懷著極深的怨恨,以致他將女遊民曼蒂綁在生產台上活活捅死的那幕幾乎等於弒母一般!

然而只有如此此片尚不足論,一個巧妙的安排是曼蒂在死前曾經哀哀求饒,而後當那怪胎被制服在地,凱特只要一棒就可以結果他的時候,他居然開始言語了:「請不要傷害我,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這些話正和曼蒂向他求饒的話一模一樣!讓加害者說出受害者的語言,這一來兩者的身分混而為一,反而豐富了影片的批判層次,正是此片不同於一般之處。

只不過這點不同還是被淹沒在重度血腥之中,我很慶幸自己能在這重重血泊中發現這條縫隙並且脫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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